阳台上铺了个软垫子，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上面。
大胖萝卜躺在垫子上晒太阳，嘀咕了声饿饿后，就睡过去了。
黎若將它的五片叶子像孔雀开屏一样摊开：“真是吃饱了就睡，猪之精灵。”
结果没过几分钟，自己也栽进软垫里，命运戏弄大困猪。
云宿舟坐在边上，每隔半小时给大胖萝卜翻个面。
渐渐的，光线软下来，染得天边飘著的云都成了温柔的色彩。
黎若迷迷糊糊睁开眼，还有些恍惚，转头时恰好撞进云宿舟的目光里。
那双眼很静，像落了层薄霜的深潭，阳光怎么也照不进。
云宿舟错开目光，轻轻问：“怎么了吗？”
黎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盯著他看，怪不礼貌的。
“没什么，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。”黎若移开视线，看到还在呼呼大睡的饿之，瞪圆了眼，“是不是瘦了！？”
吃土回来的时候明明看起来胖了一圈，怎么现在看起来反而瘦了？
“它应该是学会光合作用了。”云宿舟垂眸看向大胖萝卜，“它现在过得真好。”
学会光合作用、现在过得真好，他说的话给黎若一种微妙的感觉。
“云宿舟。”黎若抬眼看他，莫名有种强烈的直觉，“你知道它是恶之吗？”
云宿舟：“知道。”
语气平静，没有丝毫迟疑，是最诚恳的回答。
黎若呆住，脑子里只剩问號：“你怎么知道它是恶之？”
云宿舟：“看出来的。”
他依旧是平静的回答，看见黎若呆愣的模样后，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该撒谎说不认识恶之。
但没什么好隱瞒的了。
黎若看向饿之，就算是恶之的祖宗来，都不会认这大胖萝卜吧？
他是怎么看出来的？眼睛里装了dna检测吗？
这可是恶之，令人闻风丧胆的变异生物，她养了异植，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？
黎若脑子里的问號更加混乱了。
“黎若。”云宿舟看著她，忽然说道，“如果是你想知道什么，我都可以告诉你。”
黎若抬眸，对上少年沉静的眼眸。
他眼里的真诚令她微微一怔，却也令她莫名有些害怕。
就好像知道的太多，会被灭口一样。
虽然她並不觉得云宿舟会伤害她。
脑子里的问號一个个变成了句號，黎若飞快地说：“我不想知道什么。”
云宿舟静静看了她一眼：“好。”
黎若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，如果知道太多，她一定会后悔。
她寧愿看不透他，也不想让自己后悔。
*
饿之用五片叶子伸了个懒腰，转了个圈飞起来，惊讶的发现自己瘦了后，兴奋大叫：“饿饿！”
黎若一脸羡慕，真好，晒晒太阳就能瘦。
黎若跟著云宿舟下楼，看见云奶奶坐在门口的藤椅上，手里绕著雪白的毛线，织针灵活地穿梭。
还未成型的围巾已经透著暖融融的质感。
见他们下来，云奶奶放下织针，从口袋里摸出三张叠得整齐的星幣。
“我听刘奶奶说，飞龙湖今晚放烟，还有小吃街很热闹。”云奶奶將一张星幣递给云宿舟，“阿云，你带若若去逛逛。”
然后，云奶奶將两张星幣往黎若手里推了推：“想吃什么就买什么，女孩子就要吃的多吃的好。”
黎若连忙往回推：“奶奶，不用的，我自己有钱……”
云奶奶把星幣往她手心塞，塞进去后立马收回手，弯著眉眼：“拿著，別不好意思，你要是不收，奶奶可是要不高兴了，看见想吃的就买。”
黎若不知道怎么拒绝，抬头求助的看向云宿舟。
“奶奶，我带黎若去飞龙湖了。”云宿舟也看向她，“走吧。”
黎若：“……”
黎若只好收下钱，和奶奶说了声再见，就被云宿舟带走了。
饿之瘦回来后，又可以打开拉链钻进黎若的挎包里，这回它没关拉链，露出五片叶子隨风叶子舞。
傍晚的风带著点微凉，机车在乡野小路平稳行驶。
远处渐渐飘来喧闹，车速慢了下来，拐过一道弯，忽然出现了飞龙湖的轮廓。
湖面被夕阳染成了柔和的粉橘色，粼粼波光顺著湖面往远处延伸，望不见尽头。
烟还没开始，最热闹的还是小吃街。
將机车停在车位后，云宿舟一转头，就看见黎若的脚尖已经正对著小吃摊方位了。
炸物的香气、水的甜香……每个摊位上都掛起小彩灯，人流熙熙攘攘。
黎若在入口的摊位就停下了脚步：“云宿舟，我想吃绵绵冰。”
云宿舟已经在队伍末尾站好：“好，我们排队。”
绵绵冰做的很快，等了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。
黎若选了个抹茶味的，偏头问：“云宿舟，你要吃吗？”
云宿舟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：“好，要吃。”
黎若问他：“什么口味的？”
云宿舟：“抹茶味。”
黎若嗯了声，比了个耶和摊主说要两个抹茶绵绵冰！
刨冰机嗡嗡作响，片状的绵绵冰像是下雪一样落在碗里，很快就堆成了蓬鬆的绿色小山。
摊主问：“小料都加吗？”
黎若看了眼小料台，抹茶绵绵冰免费的小料有奶盖、红豆、芋圆、椰子脆片。
“都加！”黎若又偏头问云宿舟，“你要都加小料吗？”
云宿舟：“都加。”
黎若就和摊主说：“老板，两份绵绵冰都帮我们加小料！”
先做好的一份给云宿舟，然后黎若一手拿著自己的绵绵冰，一手付了钱。
吃著绵绵冰，不远处烤物和炸物的香气又飘了过来。
黎若就稍微犹豫了两秒，面前就是炸物摊了。
买了烤虾、鸡柳，炸年糕……全部都是双份。
黎若真的怀疑，要是她不吃不喝，云宿舟也会跟著不吃不喝。
走走停停，两人手里拎了好几个油纸袋，逛遍小吃街，就到了小吃街的尽头。
天边的太阳已经沉得很低，橘红色的光晕晕染开来，像是个大橘子。
云宿舟：“烟快要开始了。”
黎若把手里绵绵冰的空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：“走吧！”
走到湖边，远远就看见整整齐齐摆著的塑料椅，已经有不少人坐著等待了。
黎若和云宿舟找了空位坐下。
夕阳最后一点橘红沉进湖面，天空被晕染成温柔的蓝紫色，星星亮了起来。
周围的音响放起了歌，明快的节奏充满活力，温馨又愉悦。
在歌声的高潮中，第一朵烟在天际炸开，金红的光屑瞬间铺满夜空，各色的烟接连绽放，拖著光尾往下落，像是流星。
黎若提前打开了光脑的拍摄功能，拍下了烟绽放的瞬间。
“云宿舟。”她靠近他说，“我拍下了烟，等下发给你，你要记得给奶奶看哦。”
云宿舟点了下头，说了声好。
“我要许愿了。”黎若双手合十，又和他说，“你也许个愿吧。”
云宿舟看著她，少女闭著眼，脸颊在烟的映照下格外明艷，像是被裹在一层温柔的光晕里。
请你杀了我。
他也许下了愿望。